往事回首ＷＡＮＧＳＨＩＨＵＩＳＨＯＵ 忆“东＝ｊｌｆ＝汉予” 萧军的几桩往事 ◎方未艾／口述 方朔／整理 １９２５年，我和萧军结成朋友，我１９岁， 他１８岁 当时，我因为响应“五卅”反目运动， 谋生，投入东北陆军卫队团骑兵营当了见习 上士。我们南此相识相知，莫逆一生 萧军 许多鲜为人知的往事，令我难以忘怀 在吉林公主岭日本农业专科学校领导同学罢 课游行，逼得日本校长自杀后，避难到吉林 城，投入东北陆军卫队团步兵营当了文书上 士。萧军是在长春商埠小学校，因为反对蛮 在东北陆军卫队团相识 １９２５年９月的一天，我在兵营东面的公 同里散步，忽然听到悦耳的风琴声。我顺着 琴声走进一个厅堂，看到一位与我年龄相仿 的青年，穿着一身军衣坐在脚踏风琴前，自 我陶醉地弹着琴。听他的琴声，虽然技法不 很娴熟，但节奏感很强很有韵味 我被他那 不讲理的体育教员，被学校开除，到吉林城 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的神态所吸引，就静静地 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木椅上听。昕了一阵子， 见他一点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忍不住微 笑地问： “你是这里骑兵营的吧？”（他的 领章是骑兵营的黄色标志）。他没有回答， 仍是继续弹着，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是一个团的．我在步兵营一”我 自我介绍。他听了我这样说，望了我一眼便 停住了手，站起身来客气地说：“您请弹吧一” 我虽然嘴上说“弹不好”，但立刻从椅 子上起来，坐到他刚离开的座位上弹了起来 我弹了几支当时流行的曲子，停住手对他说： “还是您继续弹吧，我弹不好 ” １９２５年萧军（右）与方未艾在吉林江 南公园的合影 他坦率地说： “您弹得比我好听多了． 您弹吧。”他这样说我倒有些不自在了，便 ４０ Ｉ文史精华，２０１８．０５．上 ｗＡＮＧＳＨＩＨＵＩＳＨＯＵ往事回首 和他聊了起来。 襁 鬟 蓖 大 萧军的个子比我稍矮一点儿，梳着分头， 剑眉星目，脸色稍黄发白，说话爽朗，待人 真诚、热情。他说自己驻扎的营盘离这儿很 近，常到这里来。当我问他在几连当兵，他 说在“营部书记处”。我听后仔细地看了看他， 果然与一般的士兵不一样。他既有东北人的 豪爽侠骨劲，又透着一股文学青年的雅气。 他口角向上，英俊洒脱，粗犷乐观，时常用 右手指头抚摸一下自己的鼻子头 他约我到 公园里一起走走，我们便离开大厅的风琴边 走边谈 日够ｉ匠舫畹举恬纪之白舞仙龠褂｛摩蠹蠢琨》 ‘时一矗●■单 ＇ 萧军的原名叫刘鸿林，当了兵后改为刘 吟飞。我们走到公园的一个亭子边，停住了 脚步，欣赏着周同盛开的大丽花。他建议喝 点儿酒，边饮边谈。我高兴地去茶厅买了一 瓶青梅酒，两人畅饮起来。我谈了我的身世， 萧军也谈了他的家事和当兵的原因 谈着谈 着，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当年《大亚画报》刊登的琴晓舫的照片 们这些当兵的结伴逛北山呢。我和萧军离 开剧院时，看到她眼里滚动着泪珠，扭过 身回去了。 的感觉油然而生。 萧军告诉我，他和剧院的演员都熟悉， 自己时常到这里听戏，有时教她们一些武术 动作。这天，我们都身穿便服，萧军脚上穿 双新的布鞋，是琴晓舫赠送的。那时，街上 在兵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吉林的丹桂大戏院，在吉林德胜门内水 门洞附近。戏院剧团有两个女演员，很受观 众欢迎 一个是京剧演员琴晓舫，一个是河 北梆子演员巧玉兰ｊ这天，我和萧军相约到 丹桂大戏院 当我到时，看到萧军正在台上 通用人力车，我和萧军从不肯坐人拉的车， 就徒步上了北山： 吉林的北山是长白ｌｌＩ的一个支脉，与江 东的龙潭山、江南的小白山遥遥相对 虽然 教琴晓舫舞剑。萧军见我来了，和琴晓舫说 了几句话，就从台上一个箭步跳了下来，对 我像兄弟一样亲热～、 没有龙潭山高，但山上林木葱茏、花草芬芳、 庙阁栉比、亭堂林立．是古今文人骚客驻足 之地。北山上有药王庙、玉皇阁、旷观亭、 泛雪堂．还有微江楼和怡绿山庄。微江楼时 有说唱评书的老叟和少女，评书段子有“杨 家将”“火烧红莲寺”“林黛玉悲秋”等。 怡绿山庄上出售酒肉，可以入座吃喝．还 琴晓舫知道我们要去北山，就向她的养 父冯金奎央求说，要与我们同去，没被同意。 她对我们不好意思地解释，养父让她下午到 督办公署参加堂会演出脱不开身。我们知 道冯金奎把她当成摇钱树，怎能让她同我 设有同棋、象棋和京胡羌筒，供人们消遣 ２０１８．０５．上，文史精华ｌ ４１ 往事回首ＷＡＮＧＳＨｌＨＵｆＳＨＯＵ 娱乐。 倒在地，路人看了都哈哈大笑，还有的高喊 “打得好”！ 被踢倒的警察羞愧地爬了起来，一面跑 一我和萧军都爱到旷观亭上远眺。远山近 水，城郊楼院，尽收眼底。放情高歌，山鸣 谷应，谈古论今，心旷神怡。旷观亭是两层 面吹起警笛，很快招来一帮警察将萧军团 的圆形亭子，临风凭栏，甚有古人登岳阳楼 之感。那天，我们在亭上驻足很久，直到傍 晚才不舍地离开。从此，我和萧军几乎每天 在兵营里或北山上，谈诗论文，练拳习剑。 一团围住。带往警察派出所去了。这时，我和 胡延祯刚从商店出来，看到几个警察把萧军 带走，就知道发生了事故。胡延祯立即回到 商店给营部打电话，我则赶去警察派出所保 护萧军。 旦不见面，就写信长谈。正如先人所说的 “一Ｅｌ不见，如隔三秋”。 警察派出所在街旁一条巷口。我走进派 出所的院内．看见萧军被几个警察带进敞着 门窗的办公室。一个唇上留着Ｅｌ本小胡子的 所长正站在一张桌前．查问萧军殴打警察的 经过。 我曾写过一首诗，记下当时的情景： 同是他乡异地人，相逢相处话知心。游 山玩水空逸兴，饮酒听歌枉费神。祖国兴亡 能不问，同胞疾苦岂无闻。谈今论古求真理， 誓将丹忱逐日新 所长听了萧军的讲述，认为萧军干涉警 察执法，又打了警察，是暴力干涉公务。萧 军指责他对百姓不关心，与打洋车夫的警察 是一丘之貉，两人开始争论起来。 这个所长争论不过萧军，一扭身走卅办 公室，示意几个警察殴打萧军。只见一个肥 胖的警察先去动手，被萧军抬起一脚踹在肚 子上，仰倒在地喊叫起来。另一个矮个子警 察向前扑去，被萧军一拳打在鼻梁上，立刻 口鼻流血。屋里还有三个警察，一看形势不 好打算一齐动手。 在大街西瓜摊前打抱不平 当年，卫队步兵营副营长胡延祯也同萧 军经常接触。他认为萧军讲义气，为人直率， 多次表示要同我们像“桃园二三结义”一样结 成生死弟兄。我和萧军认同他为人正直，性 格豪爽，就同意了。胡延祯为大哥，我为二弟， 萧军为三弟，我们三人常在一起读书练武， 有时去营外登山泛舟。 １９２６年夏天的一个午后，我和萧军、胡 延祯在大街上的一个西瓜摊前吃西瓜。我和 我立刻走进去，对所长讲了萧军的身份。 他惊恐得向警察们喊道： “你们不要再打了， 我们军警是一家，误会，误会。”几个警察 都住了手闪到一边，所长向我表示抱歉。胡 延祯这时也走了进来，我向所长介绍这是卫 胡延祯吃完后，就到附近一个商店去买东西， 萧军没有吃完就在原地。这时离他不远处， 有一个警察痛打一个洋车夫，打完了还要洋 车夫跪在街旁示众。 萧军看到这个警察的行为后非常气愤， 就上前制止。警察看穿便衣的萧军年岁不大， 认为是个普通青年，毫不理睬。萧军忍无可 忍，顺手就将手中的西瓜皮打在警察的睑上。 队团的胡副营长，他便向胡延祯请求原谅， 还不住地说：“有罪，有罪。” 萧军从办公室出来，所长又向萧军赔 礼。萧军怒气未息，质问他： “你说，你们 警察不虐待百姓，不殴打好人，你们方才这 警察大怒跟他动手，被萧军用扫堂腿一脚扫 ４２ ｌ文史精华／２０１８．０５．上 ｒ什么？” 这 所Ｋ 顷 僻无言以埘，就似 圳 斥起那几个 察求，说他们不 陔动手打人， ¨人就是ｊ上犯ｒ警察的大职， 陔受刮处分 这时派 斫大 口站满』 …观的人，邪 胥管听竹 义沦符 ｛他们乔 ·队 乓于． 提着步枪怏步跑求，就都慌 １１’ ９ 川：｝川｛一条 路我香刮 ：队的足一连一排Ｋ畅柑森．他 ｆ『Ｊ跑剑派…』听门 就 Ｆ来杨树森命令Ｌ ｊ 刺 Ｊ也… 派…所，然 止进院内， 向， 们延浈 爪ｎ¨ｆｌ１』行动 胡延倾说把警察所长和儿１＼斡察 ＩＩ ：到 部听候处 这个昕长一听，卟得不喊 地跪侄 Ｊ延倾的 前请求饶恕， 荷我 恳求给他说情我 萧军应该怎么办．，轩 说儿个警察邯受剖教训了，只嘤以Ｊ ／ｆ ｆ等打 了 Ｉ ．姚饶ｊ 他ｆ『Ｊ算了 ｊ ｌ１斤他 这样 ｝：，就对，ｉｉｉｉ‘ 说： “既然你这”蜕，被 小１Ｌ１１ Ｊ Ｉｌ Ｊ＋ 止ｒ ” 这个所Ｋ听完胡延祯讲的 ，０ Ｉ 站起 求， Ｉ 做｝Ｌ表乐感谢， 命令ＪＬ个 察站成一ｆ 为我仃Ｊ送行、杨扣叶森排Ｋ集合 １： 营． ｆ『Ｊ ｆ≈ ｒ了派 所 同 ，Ｊ路Ｊ ，我仃Ｊ谈起， ：这次打抱 小、 的奢米 － Ｊ 浈认为天地 小、ｒ的‘ 人 多Ｊ ，一个人¨或ＪＬ个人¨‘，怎能打 ？ ，：Ｉ＝１： ｉｉ．为卒ｆ＝会ｆ 小平的枣ｆｆ｛ Ｊ ．姚 管， ”， ：／ｆ ＂小先，就继续１ ：继续打 代 赞成 ＝＝Ｊ，Ｉｌ，ｊ｝－２Ｊ，Ｋ 在东北讲武堂怒打“东洋溜” ０ ｔ ，我ｆ¨＿： ！先后刘力 』七 武 啦 学 规定ｎ，Ｊ ＿｛：课 已 令Ｌ＂ＩＩ 、 ： ， 过 结、Ｉ ， 举行毕业 卡Ｌ 分 到 部队扣仃 ⅡＪ『这时，各队鄙 操Ｌ ＷＡＮＧＳＨＩＨＵＩＳＨＯＵ往事回首 ｉ ． ｒ１ 饺外进ｆ １ 戊Ｊ ｆ１。ＩＩ，ｆＩＩ挖掩ｆ小Ｉ ‘ｊ ·玖．炮兵队挖．Ｊ也 抢ｆ小 ｌｊ；＿ 术， 过少！ 队ｒ 戊壕作１Ｉ【，地 ，炮 队同学 ｊ ｌ己 队 、 ：…丁某种 会发，ｆ ｒ【１『ｆＪ 步！己队队 ｋ术 ／ｆ 辱 Ｊ № 队 学，还 ¨ｒ ·ｆ ＩｌＬ ‘ 英的川 、 ： ：Ｊ 前制Ｉｌ ｊ¨ｔｄ 术… 拗 沦，朱世勤 ．‘ 动『＿¨ ｉｌｌ－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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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驻扎在昌图县的军士训练班准尉见习官。 这个时期，我读到他写的《离校赠别》 两首七律诗： 欲展雄心走大荒，可堪往事误昂藏：三 年俯仰悲戎马，十载遭逢半虎狼 任是苍天 终睽睽，何关宇宙永茫茫 男儿自有洪崖臂， 怎肯蛾眉斗画长？ 玉钩初挂碧天西．入望家山取次迷点 点归鸿争宿树，双双燕子啄新泥．．一声笛落 沧江远，三叠歌成客路凄 应是夜凉眠未得， 为谁惆怅为谁啼？ 每读至此我就不禁后悔，不如同他一起 到昌图的军士训练班去，岂不比在军校等待 晚年的萧军 分配好吗！ ４４ ｌ文史精华／２０１８．０５．上 ＷＡＮＧＳＨＩＨＵＩＳＨＯＵ往事回首 一位平凡老兵的自述 ◎魏洪栋／口述 刘杉 高星／整理 魏洪栋，１９２８年１ １月出生，邢台内丘 县人。１９４７年１０月解放石家庄时被国民党 战局紧张被抓丁 收编后成解放军 １９４６年我１８岁，由于家境还算好，家 里把我送到石家庄上学，当时石家庄还没解 放，都是私立学校，我所读的学校叫意公中 学。１９４７年１Ｏ月，解放军包围了石家庄， 我和我的同学在学校被国民党军抓为壮丁。 军在学校抓为壮丁，石家庄解放后被我军收 编；参加过定兴、徐水、保定、榆次、临汾 等多场战役；１９４９年被选入华北军政大学学 习；新中国成立后进入军训部工作；１９５３年 转业回原籍成为一名教师。 ｉ０００余首诗，全都是有感而发。我读罢萧军 “人海浮沉六十年沧桑各历两云天” １９８２年９月３０日，萧军曾从北京寄给 我五首旧体诗，题为《故雨集》，还写了序言： 老友方未艾，今夏来京小住，暇时常谈 及过去，有时欣然，有时亦默然以悲，哀人 海之波澜，痛此生之不易也。八月一日夜， 偶成此小诗，录而出之，用记此情此景云耳。 写给我的五首诗，不禁引我对往日的深思回 想，写成七律六首奉和，其中二首是： 我年十九君十八，投笔从戎曾忘家。心 盼军强保祖国，意图政改振中华。吟诗每欲 学诗圣，击剑常思做剑侠。当日相依立大志， 而今皓首各天涯！ 青山碧海映红楼，好友相逢忆旧游。怒 起操戈除国恨，愤发提笔写民仇。仕途难少 其中四首是： 我年七五君七六，犹似当年朗与星，世 风波狱，文坛易多鹦鹉洲。但愿丹心能永在， 何妨碧血照千秋？ 事红尘千万里，交情碧海一天青。 人海浮沉六十年，沧桑各历两云天！相 萧军于１９８８年６月２３日在北京病逝， 逢细数前尘事，莫逆于心一辗然。 死别生离信有时，南辕北辙欲何之？一 斗横天星历历，银河邈邈动遐思。 我与他结为兄弟有半个多世纪的岁月，许多 往事刻骨铭心。如今将几桩往事记述出来， 留给后人，作为研究这位东北作家、东北“汉 子”的一份资料。 责任编辑赵晓帆 邮箱ｚｘｆ２０１４＠ｗｓｊｈ．ｃｏｍ．ｃｎ ２０１８。Ｉ 。 ．＿０５．上，文史精华ｌ上＿＾ｊＩ Ｌ１Ｒ十Ｉ ４５ 谈道说禅总渺茫，何如一粟济群苍？春 花开罢秋花落，雪岭孤松傲晓霜。 萧军一向以写小说著名，但他一生写了